【 幽冥故事 114 】斷紅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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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語音檔:【 斷紅線

──  一位婚姻亡靈的夜語

昨夜,陰氣沉重。三壓而至,壓我心頭:政局之亂、關稅未決、電費暴漲。這不是戰場,卻比戰場更令人疲乏。中小企業如潮中破舟,投資者之間,已不再談夢想,只問:「要不要撤?」
我案前鋪著數據與報告,字字都在逼我裁人、退租、或關門。就在我沉思之際,幽冥長廊傳來一陣異樣哭聲──
不是孤魂野鬼的飄忽,不是惡靈的咆哮,那是從「命被壓斷」的人間魂音,混著痛心與不甘。
我擱筆而起,命黑白無常將那女子帶來。

一名年約四十的女子,衣裙整潔,神情卻疲倦如風中枯葉。她剛從陽間引渡,資料欄死亡原因──車禍。
但她的眼中,沒有驚魂未定,沒有對死亡的恐懼,只有一種……如釋重負的疲憊。
我問:「妳是因為陽壽未盡,憾然離世而哭泣?」
她搖搖頭,良久才低語:「不是為了死,而是……我終於死了,才不用再忍下去了。」
「忍?」我追問,「是何人讓妳如此痛苦?」
「我的丈夫。」她抬起頭,眼中沒有恨,只有一片死寂。「旁人都說我幸福,有家、有孩子。但沒人知道,我的家,是一座沉默的監牢。」
她頓了頓,像是憶起什麼,身子微微顫抖:「我記得有一次,他生日,我為他燒了一整桌他愛吃的菜,等他到深夜。他回來了,看了一眼,只淡淡說一句『誰讓妳做的?浪費。』然後就關上了房門。我就一個人,對著那桌冷掉的菜,坐到天亮。」
「言語的刀,比真正的刀,更傷人。」她慘然一笑,「他在外風流,在家冷漠。我的夢、我的話、我的淚,沒人聽、沒人信、沒人在意。」
「子女呢?」我問,「他們不能給妳慰藉嗎?」
「孩子大了,有樣學樣,對我只有索求,沒有關心。回到婆家,永遠是那個外人。我不是沒想過離婚,但所有人都說:『為了家庭要忍耐』、『妳都這把年紀了』。我去找人算命,他們說這就是我的前世因果,要我繼續忍,說一切都會改變……結果呢?我忍到連追求幸福的權利都沒有了,最後只等到一輛撞上我的貨車。」
她的聲音從悲傷轉為激憤:「這是誰牽起的姻緣紅線?讓我後半生過得生不如死!如今好了,我終於解脫了,但你們卻說,按照規矩,我死後必須入他家的祖祠,還要見到那個虐待我的婆婆,等他百年後,我還要再面對他,甚至他那些小三小四!這是怎樣的制度?難道就不能改變嗎!」
她最後一句質問,如泣如訴,迴盪在幽冥長廊。
我猛然起身,一掌擊在案上,聲如驚雷。
「妳說得對!」我厲聲道,「規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若幽冥的律法,只是陽間苦難的延續,那這律法,不要也罷!」
我當即頒下三道命令:
「傳速記司!即刻擬定『辭祖申請』條例,凡在陽世婚姻中受有不公、虐待、遺棄者,死後皆可提出申請,由陰陽司查證屬實後,准其脫離夫家祖祠,恢復自由之身,功過歸於自身,再無牽連!」
「傳律令司!徹查月老殿近期所有姻緣簿。那個重度近視又老愛在月光下牽線的月老,給我嚴加看管!月老之職,是為賜福,不是為添苦。若查明確有失職,撤職嚴辦!」
「傳牛頭馬面!記錄此女之夫、其子、其婆家所有惡行,載入黑冊,待其陽壽盡時,一併交由閻王,從重審判,絕不寬貸!」
命令一下,長廊內的陰差鬼將齊聲應諾,聲勢震天。
那女子愣在原地,眼中終於流下淚來——這次,不是為了悲傷,而是為了解脫。
她對我深深一拜,再無一言,隨無常轉身而去。她的背影,在長廊的盡頭,彷彿直了起來。

我再次呼籲真的要牽姻緣線要找城隍夫人,讓城隍夫人為年輕男女作媒比較可靠,而月老這個老糊塗只牽紅線不保證有幸福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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